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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委屈

關燈
關雪息酒量有限,喝不了太多。而且他是今天這場聚會的主角,生日蛋糕還沒切呢,先把自己灌倒就不好了。

他一杯酒下肚,拒絕傅洋倒的第二杯,往楊逸然那邊湊了湊,叮囑他:“你幫我照看點場子。”

楊逸然點頭:“沒事,都是熟人。宋哥帶著呢,讓他們自己鬧去唄。”

話雖如此,關雪息也不得閑。他是壽星,每個到場的人第一件事都是來找他寒暄一番,祝他生日快樂,閑扯幾句再送上禮物。

畢竟都是學生,禮物基本都是些小物件,筆記本、鋼筆之類的,並不貴重。

但也都是朋友們的一番心意,關雪息收得高興,誠心實意地道謝,請大家入座,玩得開心。

他這邊終於招待完,該來的都已經來了,可以吹蠟燭切蛋糕了。

關雪息走到房間中央,他被幾十個朋友簇擁著,面前是一個巨大的五層蛋糕,堆得高高的,像一座甜蜜的塔。

這個蛋糕是宋明利送的,據說很貴,但宋哥不差錢。他親手幫關雪息點燃蠟燭,比自己過生日還開心,上躥下跳道:“關燈!關燈!”

楊逸然關掉了包廂裏各種燈的總控開關。

傅洋把音樂換成了生日歌的伴奏。

關雪息美麗的臉上映著幽幽燭光,喜悅溢於言表。

他像一個發光體,身邊的註視越多,光芒越盛。沒有誰能把他比下去,反倒都淪為了背景,為他的耀眼做陪襯。

陳跡遠遠盯著這一幕,沒有起身上前。

關雪息似乎已經高興得把他忘了。背景板那麽多,大概也不缺他一個。

人群中間,關雪息雙手合十,閉眼許願。

他身邊響起整齊的生日歌大合唱:

“祝你生日快樂~”

“祝你生日快樂~”

“祝你生日快樂——祝你生日快樂~!”

一曲歌畢,關雪息用力地吹熄了生日蠟燭,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,楊逸然重新打開燈,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分切蛋糕吃。

宋明利端起一小盤蛋糕,第一時間回到點歌臺,生怕別人霸占他的位置。

傅洋拉著關雪息穿過一層一層亂竄搶麥的人,回到沙發前坐下,問他:“你許了什麽願望?”

“不能說。”

剛才關雪息笑得很洋溢,避開人群後,傅洋卻見他臉色一沈,似乎不大高興。

“你怎麽了?”傅洋有點莫名,感覺他變臉比翻書還快。

關雪息搖了搖頭,不指名道姓地罵:“煩死了,不想來就別來啊。”

傅洋“咦”了一聲,不解道:“誰啊?哪個惹你了?”

剛才人太多,裏三層外三層的,傅洋也不能每個都照看到,猜不出是誰給關雪息添了堵。

但他心裏一動,脫口而出:“陳跡?”

關雪息沒吭聲。

傅洋知道自己猜對了,伸長脖子四下打量,沒找到陳跡的身影,奇道:“他跑哪兒去了?不會已經走了吧?”

“……”

這句簡直是火上澆油,關雪息也懷疑陳跡提前走了,他氣得一哽,啪地摔了蛋糕叉子,臉色難看至極,強忍著才沒當眾發作。

傅洋不知其中緣由,下意識哄他:“算了,別氣,說不定是臨時有事,沒來得及打招呼。”

關雪息不接話,撈過桌上啤酒瓶,給自己倒滿杯。

他要喝酒,傅洋只得陪著。

喝過兩三杯後,楊逸然也加入了。

酒勁兒一上頭,人就不大冷靜了。傅洋和楊逸然話都多,像兩只麻雀,圍著關雪息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。

楊逸然先訴苦:“體育生好累啊,老子一身傷,腰好疼。”

傅洋接著道:“我期末考試沒考好,班主任打電話訓了我媽一小時,不讓我下學期打籃球了……”

“操,你們班主任好狠。”楊逸然說,“幸好我們老張人還不錯……”

傅洋道:“一班班主任才狠呢,我聽說她給每個成績下滑的人都單獨開了家長會?人均兩小時,是真的嗎,關雪息?”

關雪息沒應聲。

傅洋和楊逸然同時轉頭看他,發現他右手攥著酒杯,腦袋一歪,斜倚在沙發靠背上,竟然已經睡著了。

楊逸然樂了:“有這麽困嗎?這麽吵你都睡得著?”

傅洋手欠,抽走關雪息的杯子,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。

關雪息一點反應都沒有,睡得很實。

楊逸然道:“讓他睡吧,你在這兒陪著,我去點歌。”

傅洋應了聲,但幹待著是很無聊的,他隨手拉了兩個人來陪他打鬥地主。

兩個男生,面熟,但傅洋叫不出名字。

不過也無所謂,反正在場的都是關雪息的朋友,大家自來熟,掏出撲克牌說打就打。

打了十來分鐘,關雪息越睡越沈,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。

他們仨玩著無聊,說要找點東西當輸贏的賭註,否則沒意思。

傅洋想了想說:“貼紙條吧,誰輸一把就往自己臉上貼一張‘我是傻逼’。”

兩個小夥伴欣然同意。

但問題是,沒有紙,也沒有筆。

傅洋腦子轉得快:“那就抹蛋糕,誰輸抹誰。”

“那多沒意思啊。”他對面那個男生說,“不如誰輸了,誰就往校草哥哥臉上抹。”

傅洋“臥槽”一聲:“你膽子真大,不怕他睡醒揍你?”

“所以才刺激嘛。”另一個人也同意,“來來來,玩不玩?”

十七八歲的男生,搞起惡作劇來一個比一個欠揍。

況且關雪息是今天的壽星,臉上掛點奶油算什麽大事兒?剛才切蛋糕的時候沒拿奶油砸他都算他走運了。

鬥地主繼續發牌,第一把是傅洋輸了,他端起桌上的蛋糕紙盤,靠近關雪息的時候有點膽顫心驚,但又有點興奮。

傅洋挑起一塊奶油,抹到關雪息的鼻梁上。

關雪息皺了皺眉,下意識伸手去擦,但他並不知道自己臉上有什麽,一下子把奶油抹開了,白色中混著彩色的,他成了花臉貓。

“臥槽!哈哈哈……”

三個缺德帶冒煙兒的家夥爆發出一陣哄笑。

傅洋預感自己真的要挨揍了,關雪息偶像包袱那麽重,醒來非打死他不可。

但這樣才好玩,傅洋莫名感覺很上癮。

他連輸了幾把,不停地往關雪息臉上抹蛋糕,那甜膩的味道沾滿了關雪息的額頭、鼻子、臉頰,乃至嘴唇。

“靠,他的睫毛為什麽這麽長?”傅洋一邊上手亂抹,一邊發出不理解的聲音,“比我前女友的還長……”

何止睫毛長,關雪息的皮膚也特別好。

傅洋以前就知道關雪息長得好看——全校沒人不知道,但近距離觀察的感覺是不一樣的。

關雪息的皮膚比他臉上的奶油還細膩,醉酒後白裏透著紅,又軟又滑,像雞蛋白,Q彈Q彈的。

“……”

傅洋被自己腦海裏冒出的一連串形容詞雷到了,心道:我在想些什麽鬼東西?

但他的動作可一點都沒停,手指挑起一大坨奶油,從關雪息的側臉抹到下巴。

關雪息在睡夢中有所察覺,不適地扭開了臉。

傅洋猝不及防,手一滑,把剩餘的奶油都抹到了他的脖頸上。視線隨之下移,鉆進緊扣的衣領裏——

關雪息白皙的鎖骨上,有一塊紅痕。

傅洋楞了一下,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麽。

但包廂裏光線太暗,其實有些看不清,他覺得自己看錯了,那可能是關雪息洗澡時自己搓壞的,也可能是蚊子包。

但……冬天有蚊子嗎?

傅洋學習一般,戀愛經驗卻很豐富。

他下意識想再靠近些,瞧個仔細。

但剛一低頭,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,拽住他的胳膊,猛地把他拉開,甩到了地上!

傅洋沒有防備,這一下差點沒把腰摔折,疼得他半天站不起來,惱火又茫然地擡頭去看。

陳跡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,陰沈著臉盯著他:“你們在幹什麽?”

陪傅洋打牌的兩個男生一個是伍睿源,一個是錢博,陳跡都認識。尤其後者,不僅同班,還打過架,簡直記憶深刻。

但陳跡隱約記得,下午聽關雪息念名單的時候,沒邀請錢博。這人臉皮厚得無敵,竟然自己上趕著湊進來了。

關雪息仍然在睡,這麽大動靜都沒吵醒他。

但舞臺上的歌聲戛然而止,全場的人都看了過來。大家嗅到火藥味兒,盯著陳跡和傅洋他們幾個,不明所以。

傅洋扶著桌臺爬起來,裏子面子都丟光了,額角青筋暴跳,反問陳跡道:“關你屁事啊?你他媽有病吧?”

好歹有過一段籃球隊的交情,陳跡竟然下手這麽狠。

而且莫名其妙的,突然發神經。

伍睿源也挺無語:“我們玩得好好的,你幹什麽啊?”

錢博配合道:“是啊,關你什麽事?”

他不說話還好,他一開口,陳跡的火不打一處來,右手攥緊拳頭,想到這是關雪息的生日宴,才勉強忍了一下。

錢博早就和他結過梁子,慣會見風使舵。見陳跡明顯有所顧忌,不動手,嘴上不饒人道:“大家好好的心情,全讓你給攪和了。怎麽有你這種人啊?真是的,莫名其——”

錢博話沒說完,陳跡一拳就打了過來。

現場一片驚呼,楊逸然和宋明利齊齊上陣都拉不住。

陳跡一拳打得錢博臉都歪了,連退好幾步跌倒在地,又被陳跡拽住衣領提起身,挨了第二拳。

關雪息被人推醒的時候,陳跡還沒收手。

一群男生護著錢博想拉開他,也有幫忙打架的,比如剛才摔得腰疼的傅洋。

其實錢博純屬替死鬼,真正讓陳跡不爽的就是傅洋。

他一想到剛才傅洋伏在關雪息身上盯著他發癡的那副惡心樣,就恨不得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。

關雪息睜開眼睛時人都是懵的,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他本能地喊了一聲:“陳跡!”

陳跡動作一頓,但和他打架的人並沒有停,陳跡也不可能白白挨打,一手防住對方,另一手又揮了出去。

關雪息見狀氣急攻心,親自撲上去試圖拉開他們。

但人太多了,拉架的和打架的攪作一團,拳腳無眼,關雪息本就醉酒站不穩,頭痛欲裂眼睛也花,肩上冷不丁挨了一拳,不知道是誰打的。

但劇痛讓他更清醒了幾分。

關雪息抄起啤酒瓶,猛地摔到人群中間。

嘩啦一聲,啤酒灑了滿地。

所有人終於都住手了,現場安靜下來,關雪息看了眼傅洋他們,又看向陳跡,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“你問我?”陳跡嗓音低沈,冷笑一聲,“問你的好兄弟才對吧。”

他瞥了關雪息和傅洋一眼,轉身就走。

“……”

關雪息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包廂大門,又氣又冤枉,還有忍了一整天的委屈,就像地上那瓶啤酒,嘩地一下,全炸開了。

“——陳跡!”

關雪息氣得肩膀直抖,心想今天到底是過生日還是倒黴日?連陳跡都不肯稍微遷就他一點,要當眾給他難堪。

關雪息哽得兩眼通紅,說不出話。

楊逸然連忙摟住他,抽出濕巾幫他擦臉,附在耳邊低聲勸:“你冷靜點,關雪息……犯不著啊,這麽多人呢,別動氣。”

“……”

關雪息深深吸了口氣,低頭擋住自己的眼睛:“我沒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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